2003年非典期间,时任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medical officer的徐福洁通过自愿报名作为一名世卫组织的专家来到北京。在WHO驻华办事处工作期间,她亲身经历了从非典爆发情况最严重到北京迎来“双解除”的日子,这被她称为“乌云驱除的时候”。
(摄影:清西,2020年1月21日摄于北京昌平某地铁站)
采访、整理 | 汤佩兰
口述 | 徐福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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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时间过去了17年,徐福洁2003年的非典记忆却随着武汉肺炎疫情的暴发被重新开启。
自2020年1月20日,国内官方确认出现了除武汉外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确诊病例。当日凌晨武汉卫健委通报新型冠状病毒在过去两日共新确诊病例136例,病例数量一时间激增。
1月23日凌晨,武汉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通告,自2020年1月23日10时起,全市城市交通、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无特殊原因,市民不要离开武汉,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
回到17年前,现任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教授徐福洁当时还在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DC)工作。2003年非典期间,她通过自愿报名作为一名世卫组织的专家来到北京,在WHO驻华办事处工作期间,她和WHO从全球赶来增援的同事运用科学的方法进行实地调查走访,跟北京政府共同推进了非典疫情控制的多项举措。亲身经历了从非典爆发情况最严重到北京迎来“双解除”的日子,这被她称为“乌云驱除的时候”。
在非典结束后,2003年12月,国际权威期刊JAMA(《美国医学会杂志》)登出时任北京CDC科研办主任庞星火为第一作者,徐福洁等人为共同作者的论文,主要对2003年北京市非典疫情暴发控制措施进行描述和评价。论文背景中提到从2003年3月开始,中国北京经历了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非典)爆发,疫情在 4 月下旬达到高峰后的 6 周内迅速得到解决,但对此次疫情期间实施的控制措施却知之甚少[1]。
其中,担任该论文数据分析和解释工作的徐福洁,也是非典期间负责向WHO递交中国每日监测数据的世卫组织专家,负责监测数据核查和检验的最后一环。2020年1月20日晚,她接受《知识分子》采访,讲述了自己作为传染病学专家、非典时期亲历者的回忆和思考,希望能有所启发。
在阅读正文前,有必要介绍关于下文将提到的“笑谈非典”事件背景,以便更加全面的理解当时情况下所做的工作。
2003年4月3日,中国国务院新闻办举行记者招待会,时任卫生部长张文康公开表示北京市非典型肺炎12例,死亡3例,中国大陆的非典疫情已得到有效控制。同时笑称“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在中国工作、生活,包括旅游,都是安全的。在座的各位,戴口罩、不戴口罩,我相信都是安全的”[2]。这番言论引起北京解放军301医院的退休医生Jiang yanyong的质疑,他接受了《时代》周刊采访,随即海内外舆论哗然[3]。
中国政府对疫情的瞒报行为,受到国内外社会的普遍指责。4月4日,WHO专家进入中国广东进行协助调查处理。4月12日,世界卫生组织将北京列为疫区。4月19日,时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正式警告地方官员,瞒报少报疫情的官员将面临严厉处分。
2003年4月20日,卫生部常务副部长高强、卫生部副部长朱庆生宣布实行“疫情一日一报制”。北京市公布的非典确诊病例数从前一天的37例增至339例,新增病例超过100例,疑似病例增至600人以上。当日,中央政府及中共中央宣布撤消北京市市长孟学农和卫生部部长张文康的党内职务,并提名王岐山担任北京市代理市长,高强任卫生部党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吴仪兼任卫生部部长。
2003年,徐福洁和同事在北京一家发热诊所(图源:cdc.gov)
2003年,我在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工作。那个时候中国非典的情况受到全世界的关注,世界卫生组织(WHO)从包括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在内的很多卫生机构抽调专家,作为传染病方面科班出身又懂中文的我,报名非常自然。虽然当时小的孩子才两岁,父母也非常担心,我还是自愿报名了,通过WHO的驻华办事处,在北京市开展工作。
在不确定中工作
作为WHO驻华办事处的专家,我们每天的工作都不一样。我到北京的时候,SARS的应对已经是全球动员了,在加拿大、越南、香港等其他的国家或地区也都有团队。那时候早晨6点钟参加一个叫做“Global Call” (全球会议),基本每天都有,就是通气会,一个沟通渠道,让大家分享你发现了什么新的东西,比如新发的病例、新出的现象或者治疗的信息。当时我们对这种病毒不了解,所以大家是一个全球合作的平台。
如何解决瞒报疑虑
那时候我们国家是一级一级(将信息)从县、市、省汇集到国家,由国家汇总以后通报给世界卫生组织,起码SARS后期是这样。这对现在可能不太是问题,但当时让所有能诊治SARS的医疗机构进行每天数据的统计,确实要求蛮高的(注:不只是医院,还有疾控/卫生局),因为当时很多依靠的是传真、纸质报表和电话来沟通。
“还要好多具体的数据公布出来才知道”
SARS的时候,接诊医生感染的多,所以说它的传播性强,传染性强。考虑到现在我们院感(防控)能力的提升,当时的医生和现在医生的意识可能不太一样,(注:即便是SARS)不一定病毒传播性那么强。
参考资料
[1] Pang, Xinghuo. “Evaluation of Control Measures Implemented in the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Outbreak in Beijing, 2003.” Jama 290, no. 24 (2003): 3215. https://doi.org/10.1001/jama.290.24.3215.
[2] http://society.eastday.com/epublish/gb/paper141/48/class014100021/hwz920141.htm
[3] https://baike.baidu.com/item/SARS%E4%BA%8B%E4%BB%B6/7702261?fr=aladdi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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